第七章·儿科病房的平行宇宙（2018）

九月霜降那天，小艾推着治疗车在走廊狂奔。7床的骨髓穿刺针还插在她白大褂口袋，而我在消防通道里撞见正在抽烟的沈小棠。她指尖火星明灭如二十年前操场上的萤火虫，身后窗玻璃映着儿科病房的星空灯——那是小艾给孩子们贴的夜光贴纸。

“你儿子投篮姿势和我很像。”我把热可可放在长椅上，她手腕上的住院带写着7床家属。当年她藏在课本里的情书折成了纸飞机，此刻正在我裤兜里发烫，泛黄的折痕里还能看见蓝墨水写的”放学后器材室见”。

深夜陪小艾查房时，7床男孩正抱着我送的旧篮球入睡。心电监护仪的绿光里，他母亲蜷缩在陪护椅上的样子，与当年蜷在烟酒店二层床铺的我重叠。小艾突然轻声说：”他爸爸的遗物里有盘奇怪的DV带。”

我们在护士站看完那段加密视频时，晨光正漫过窗台上的多肉植物。2005年清明，有个身影在建材城废墟里徘徊整夜，镜头最后定格在浸着雨水的纸箱——那里面装着我要发给三姐的东北木耳，以及沈小棠退回的千纸鹤铁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