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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009年春天,建材城西门支起了测骨龄的仪器。我卷起袖子时,护士忽然盯着我锁骨下方的淤青皱眉头。CT室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,当冰凉的耦合剂涂在胸口,我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校医室的老式听诊器——金属圆盘也这么凉,沈小棠当时正站在布帘外借红墨水。

    报告单在抽屉里躺了半个月,直到有天搬货时眼前炸开金星。李三弟踹开出租屋的门,把我从泡面堆里拎出来时,窗台上的仙人掌都枯成了标本。协和医院走廊的电子屏闪着”血液科3诊室”,消毒水味道钻进鼻腔,恍如回到县医院产房——只不过这次轮到我对医生说:”您直接讲,我受得住。”

    化疗泵开始运转那夜,我在手机记事本写:”要是能回到1997年就好了。”那年我在操场砂石堆里埋过玻璃弹珠,沈小棠的白色帆布鞋尖总沾着细碎石英。如今病房窗外的银杏正抽新芽,护工小艾擦身时忽然说:”您锁骨这儿有个月牙疤。”她棉球划过皮肤的温度,像极了盐水棒冰滴落在手背的触感。

    李三弟每周三带着卤煮来探病,油纸包在暖气片上洇出深色痕迹。有回他醉醺醺掏出个铁盒,里面全是偷录的DV带:”当年你拍的那些破烂,我媳妇儿全给存着了。”画面里的烟酒店货架蒙着灰,镜头突然摇晃起来——原来那时我总把摄像机朝着马路对面的幼儿园。

    最难受的那阵子,小艾会给我念《篮球先锋报》。她念到姚明受伤的消息时,我正盯着输液管里淡黄色的药液。点滴声里忽然混进雨打窗棱的响动,1994年夏天,我就是顶着这样的急雨去捡被风刮跑的试卷。沈小棠撑着印有米老鼠的塑料伞追上来,蓝白校服贴在她单薄的肩胛骨上,像蝴蝶收拢了翅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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