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·北上的绿皮火车(1999-2005)
by zoou高考落榜的通知单到来那天,父亲把搪瓷缸摔在水泥地上。三姐连夜从师范学校赶回,在厨房煮了整锅的茶叶蛋。我蹲在篮球架下数蚂蚁,直到路灯把影子融进夜色。三个月后,我拖着人造革行李箱站在北京西站,站前广场的鸽子扑棱棱飞过广告牌,上面写着”新世纪,新梦想”。
李三弟的烟酒店开在五环外的城中村。二十平米的店面塞着三张双层床,夜里能听见隔壁发廊妹用四川话打电话。我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喝燕京啤酒时,他总说:”大胜,咱早晚得有自己的店。”后来我真在建材城租了个摊位,帆布棚里码着从廊坊运来的石膏线。那年诺基亚出了带摄像头的手机,我给家里打电话说每月能存两千块。
沈小棠结婚的消息是母亲在电话里说的。那天我在天桥上看车流,尾灯连成蜿蜒的红河。兜里揣着准备寄回家的汇款单,上面写着三姐孩子满月的礼金。手机突然响起《朋友》的铃声,我对着广告屏上周华健的笑脸按下接听键,听见三姐说新房首付不用愁。
2003年非典期间建材城歇业,我在出租屋看完了《灌篮高手》全国大赛篇。当樱木花道忍着背伤投出中距离跳投时,楼下的防疫广播正在循环播放。解封后我去西单买了台二手DV,镜头里李三弟抱着女儿做鬼脸,背景是烟酒店新换的霓虹灯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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