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·时光折叠便利店（2010-2012）

第二次移植手术前夜，我在安全通道撞见三姐。她攥着诊断书缩在消防栓旁边，手机屏幕还停在和丈夫的吵架界面。我摸出兜里的话梅糖——这还是当年她送我去北京时塞的，塑料纸都褪成了淡淡的橘色。

小艾辞职那天带了束白玉兰，花茎上的露水打湿了床头柜的《追风筝的人》。她说要去儿童血液科当志愿者时，我正在数窗外飘落的杨絮。十七岁那年我也数过沈小棠睫毛上沾的柳絮，那时春风掠过教学楼后墙的爬山虎，她的睫毛像沾了星屑的鸦羽。

李三弟把烟酒店改成了便利店，货架上码着我代购的进口药。有天收银机卡了张老照片，是他偷拍我和沈小棠在篮球场边的背影。照片边缘已经发黄，还能看清她马尾辫上蓝色的蝴蝶结，那是我用奖品笔记本跟人换的——1998年县中学生联赛的安慰奖。

平安夜那晚，小艾推我去看亮马桥的灯饰。轮椅碾过落叶时，她突然哼起《让我欢喜让我忧》。商场橱窗倒映着我们的影子，周华健的声音从某个专卖店飘出来。我想起当年那个没送出去的随身听，耳机线还缠着写有她名字缩写的小纸条。